卡倫湖文學 專刊 作者:梁冬梅
老家乾安縣盛產玉米,大豆、穀子、高粱,也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走出了一批文人。像第六屆魯迅文學獎獲得者任林舉先生便是乾安地標式的驕傲。他的《糧道》《玉米大地》一問世,就收到璀璨的效果。再一次閱讀,封面上四個金燦燦的大字,兩穗帶著紅纓的玉米,再一次把我帶回老家乾安,乾安一片片活著的千字文中。
《玉米大地》在作者的筆端似一條奔騰不息的小河,流淌著愛恨情仇,流淌著玉米大地上的生生不息,花落花開。《玉米大地》每一個文字都像一個跳動的音符,撩撥著我們的情感之弦。「夫綴文者情動而辭發,觀文者披文以入情。」
讀了兩遍《玉米大地》中的四十篇散文,每一篇都帶著作家筆下血與淚裡的真真切切的故事,讓你走進一幅幅玉米大地的連環畫上。
我與任林舉先生都出生在千字文命名的乾安縣同一片土地,在這片古老的松嫩大平原上,有我的親人,有我的祖輩留下的根。
《玉米大地》的四十篇散文洋洋灑灑,文筆流暢,大開大合,收放自如。作家更多的是用比喻、象徵手法,擬人狀物,使讀者身臨其境,引起讀者共鳴。甚至一朵小花,一棵小草的描寫、刻畫,都細膩入微,清新脫俗。似走在大布蘇鄉間的一條小路上。
一路上目睹著一年四季的風景,我們領略了玉米大地青紗帳的美麗,領略了人與自然,人與大地,人與玉米,天地人的關係。對人物描寫生動形象,有血有肉,樸實中既有高度,又暗含哲思,把歷史與現實有機且又巧妙地融合。
生活賦予我們的苦辣酸甜盡在筆端流淌,意猶味盡。
玉米是農人的希望,農民們春天播種,夏天除草施肥,秋天收割。我小時候也曾去地裡點籽兒,秋收時把玉米一穗穗掰下來,頂著星光月影,聽著哢嚓哢嚓的聲音,不知是玉米的憂傷,還是快樂的歌聲?玉米葉子隨風發出沙沙的聲音,似在彈奏樂曲,玉米尖上落著蜻蜓蝴蝶,小鳥,最難忘的是小時候看到一輪圓月在玉米梢上的興奮。
任林舉先生用細膩的筆墨,勾勒一幅幅鄉村幾代人與大地玉米的故事,這個大地發生的事情有時令人心痛,有時令人感激,幾代人辛苦在大地上勞作著。
大地是母親,我想起78歲的母親。前年母親病了,因疫情我們不能回乾安。母親拖著虛弱的身體雇人還要種苞米,誰說不讓種不行。種地時她累了就躺在地上。春風中在土地上播下種子,播下母親和鄉親們的希望期待和期盼,也播下幾代人對土地的深深的愛。夏天要頂著炎炎烈日除草除蟲,當秋天一車車金色的精靈堆滿山,母親的笑容也金燦燦的。大地給我們以生命的力量,祖祖輩輩的農人們有多少人似大玉米一樣地活著,母親視土地如生命,土地給我們希望和生存的力量。
任林舉先生在《玉米大地》中對春天播種,夏天除草、施肥,抗旱抗澇,秋收,掰苞米,搓苞米,打苞米,揚場,賣糧等用飽蘸情感的筆墨,通過一幅幅生動形象耐人尋味,富有生活氣息,令人深思的畫卷,進一步展示玉米與人的天地之緣,宿命情仇。
玉米給人生命的力量,農民們一代代像玉米一穗穗,一片片一直默默無聞地無私無悔奉獻自己,燃燒自己,傳承忠厚,善良,寬宥,正義和執拗,時時刻刻給我們溫暖和快樂!
任林舉先生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也是一個有格局的作家。他在文中對父親賣糧的描寫,感人肺腑,我的心隱隱作痛,那個痛似蒲公英苦澀的汁液令人難忘。
一個父親為了孩子忍饑挨餓,冬天不戴帽子,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上學,賣糧難,給兒子也要買塊錶。「苦難的光芒從父親的形象裡一點點強烈起來,照亮了我的眼睛,我的骨頭,我的靈魂……」這是人性的光芒,直抵心靈深處,我的眼前也有光芒出現。我的父親去世早,是媽媽含辛茹苦把我們養大,在那片土地默默耕耘著希望和收穫。
賣糧難,我們家曾有過類似的經歷,二妹上大學急著用錢,沒有號,媽媽找公社書記,那個書記對我媽的藐視:沒有錢讀書與他沒關係,不給號,也不能照顧。作為一個父母官,當我們讀不起書的時候,他袖手旁觀,不仁不義,不善,老天爺懲罰他。後來他被開除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玉米像我們的老百姓,百姓就是江山。
讀《玉米大地》如聽一場音樂會,有時樂曲高亢激昂,有時如泣如訴,有時如高山流水,如荷塘月色,令人神往,令人陶醉,令人遐思。
文中對爺爺奶奶十二舅等人物進行了細緻入微的刻畫。
對玉米麵大餅子、窩窩頭等也做了詳盡的敘述和描寫,玉米的無私奉獻,玉米與大地、大地與人、人與玉米的關係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我們是頂天立地的人,大地是承載我們的力量。她給我們希望和力量,無論是乾涸還是大澇,風霜冰雹,它都要頑強地生長。用玉米代指農人的堅強不屈。
《玉米大地》似人生大海的朵朵浪花,它是一部命運交響曲,是集歷史,藝術,思想性於一體的一幅幅人生的畫卷,也是任氏家族的一幅幅年畫,它的感人之處就是情真意切地再現了玉米大地上的人與故事。
「生活中沒有書籍,就好像沒有陽光,智慧中沒有書籍,就好像鳥兒沒有翅膀。」讀《玉米大地》,讀出了一個時代的影像和記憶,讀出了一位作家對家鄉的眷戀情懷。
盼書香致遠溢美芬芳,願人間文字記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