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必遊「第六樓」 探秘刺殺甘迺迪
作者:金大俠
美國德州達拉斯成為世界聞名的城市,很大的因素是1963年約翰·甘迺迪(JFK)總統在此遇害身亡,震驚全世界,之後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背後的真相至今未能大白。
去達拉斯,肯定要拜訪「第六樓博物館」(Sixth Floor Museum)。這楝建築物的第六樓直擊甘迺迪總統的最後分秒,此博物館展出甘迺迪總統生前死後的高光時刻,以及那改變歷史的謀殺案。
第六樓博物館 記錄暗殺過程
捷運紅線搭到位於市中心的西端(West End )站。之前二姐一直提醒我,要注意達拉斯市中心的安全問題,市內的捷運站會危險,今天終於讓我感受到了。西端站下車,立即令人深感與其他站不同,街頭遊民多,不少警察、警車車站附近隨處可見,以維持安全。我問路于一群正在談話的警察,警察遙指不遠處,走過三街道就可抵達目的地。達拉斯的步調,一個字:慢。緩慢的節奏,緩和的氛圍,適合我,更適合我這年紀。我就安步當車,且行且參觀市景,遊晃悠哉前往。
達拉斯最吸引全球觀光客之處,或許就是這座「第六樓博物館」,它位於市中心的達拉斯縣行政大樓(原德州教科書存放處)六樓,俯瞰榆樹街(Elm Street)和休斯頓街交叉口的迪利廣場(Dealey Plaza)。1963年11月22日甘迺迪總統在此棟樓前的榆樹街上遇害,狙擊手就是躲在這棟七層高樓中的第六層樓射擊了三發子彈,榆樹街的路面上有兩個相距不遠的白色X,標記出甘迺迪的遇害點。
案發地點成了世界聞名的景點,是憑弔追思之處,也是反省究疑之地。博物館內展出甘迺迪總統的生平、時代,當時的社經狀態,競選總統時的過程,成為新世代的領袖,他迷人的笑容與魅力,至被暗殺之日為連任競選宣傳,案發時分分秒秒的實際記錄、追查缉凶、科學辦案、真相還原。博物館內還有網絡攝像頭可以實時查看六樓狙擊手的巢穴。當然也有兇手李·哈維·奧斯瓦爾德(Lee Harvey Oswald)的生平追蹤,兩天後他在警察局內大庭廣眾之下、全國電視實況轉播中遭致滅口,以及後續的各種陰謀論等等,五十八年後,真相仍然是個謎,陰謀論永遠存在疑者恆疑的心中。
「第六樓博物館」於 1989 年 2 月的總統日開幕,館內展覽區使用歷史影片、照片、文物和解說展示、記錄暗殺事件,隨後的政府調查報告以及悲劇的歷史記憶。2007年2月喬治·杰弗里斯 (George Jefferies) 和他的女婿捐贈給博物館的8 厘米的甘迺迪總統車隊影片首次公開放映。這部40秒的無聲彩色影片展示了暗殺前的車隊,這影片捕捉到一個喜氣洋洋的第一夫人賈桂琳·甘迺迪,目睹身旁丈夫中彈慘狀、血流如注而亡。她從全世界最具權勢的女人瞬間成為前總統遺孀,不僅得在短時間內強忍悲痛、接受喪夫的事實,更須獨自面對絕望和衝擊,她原本擁有的一切,瞬間幻化為雲煙。JFK倒下了,走入了歷史;他46歲的人生戛然而止,空留壯志豪情,任憑蓋棺定論,或由後人追摹與尋思。
「第六樓博物館」不算大,訊息量倒很豐富,值得細細省思,抽絲剝繭,推理探究「背後的主謀到底是誰?」我在館內待了近三個小時。
迪利廣場 案發地列國家地標
樓前的迪利廣場視野廣闊,廣場附近有不少古蹟建築、紀念雕像等,值得一逛。在甘迺迪遇刺三十週年時,即1993年11月22日,迪利廣場因其歷史悲劇事件的案發地而列入國家歷史地標區(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 District)。 我走到榆樹街,注視著那白色的X,車流未曾稍緩地駛壓過去,孔夫子在川上說的「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突然映入我腦海;也逛到旁邊鐵路的路橋下,瞧見那暗黑的人行道內,有不少遊民在裡面躺睡,屎尿味濃得飄逸。他們慵懶著躺平睡覺,是無聲的抗議嗎?JFK曾提倡「新疆界」(New Frontier)理念,提及要解決人民的住屋問題,五十餘年過去了,美國各大城市的遊民、流浪漢、無家可歸者,只有更多。
我在附近的小餐館「BurgerIM」吃了午餐,餐館內只有我一個客人,兩位餐館人員都沒有戴口罩,待客親切有禮,舉止就是達拉斯式的緩慢,一分鐘後,我也入館隨俗,緩緩地摘下了我的口罩。我與兩位服務人員談笑自若、相談甚歡,前台的服務生還跟我說,「新冠病毒會自然地消失」,說的天真又自然,真是川普總統的好信徒。
飽食畢,體力恢復,我閑逛市中心,欣賞街景、建物,隨手拍照,流憩遐觀,用雙腳丈量了達拉斯市中心一大片的寶地。我也再次跳上捷運,坐了兩站至聯合站(Union station)。也不過下午三點多,就有兩位遊民在車廂內蒙頭躺睡。
甘迺迪紀念碑 低調矗立空地
下車後,我徐步緩視,又與甘迺迪不期而遇——眼前空曠地的中央有一座顏色單調、設計樸實的巨大建築物,像個大盒子,原來是甘迺迪紀念碑(The John Fitzgerald Kennedy Memorial)。它位於甘迺迪遇刺地點以東約180公尺處,由著名的後現代建築師菲利普·約翰遜(Philip Johnson)設計,他是甘迺迪家族的好友,並得到賈桂琳·甘迺迪的批准。
這設計簡約的紀念碑建於 1970 年,以混凝土建造,約翰遜稱它是「一個安靜的避風港,一個封閉的冥想沈思之地,與周圍的市囂隔離,但近天空和大地。」紀念「館」是一個方形、無屋頂的「房間」,高30英尺,長寬皆50英尺,南北邊各有一個狹窄開口。牆壁由 72 根白色預製混凝土柱組成,大部分的柱子高出地面,每個角落有兩根柱子立在地面,支撐著建築物。它的上面飾有圓形浮雕,裡面有一塊低矮的深色花崗岩,8 英尺見方,鑲嵌在淺窪的地裡。花崗岩上刻著金色的「John Fitzgerald Kennedy」,在這四週白灰柱牆及蒼白地板的烘托下,那是唯一的耀眼點。
這紀念碑除了那三個金色的大字外,沒有碑文。
廣場上的角落立著兩個深色的花崗岩,其上刻有墓誌銘(Epitaph) ,以詩的形式寫著簡短的幾行字,大意是:「甘迺迪生命中的喜悅和興奮屬於所有人,他逝世的痛苦和悲傷也是如此/當他於1963年11月22日離世時,震驚和痛苦觸動了世人的良知/對於達拉斯,那是一種特別的悲傷/這座紀念碑不是紀念死亡的痛苦和悲傷,而是對一個人生命中的喜悅和興奮的永恆致敬。」
紀念碑是否要在此地設立,曾有不同意見的,包括前市長桑頓(R.L. Thornton)在內的不少達拉斯公民領袖都曾表示,紀念碑最好設在首都華盛頓特區,試圖讓達拉斯遠離並淡忘「暗殺地」的惡名。這座紀念碑建成後,更是招致不少建築評論家的批評,加里卡特賴特(Gary Cartwright)於 1971 年撰文稱「它在美學上毫不起眼,甚至令人生畏。」維托德·雷布琴斯基(Witold Rybczynski)在 2006 年寫道,「這座紀念碑蓋得很差,那預製混凝土板牆就像『巨大的樂高積木』」。
在甘迺迪遇刺五十週年之際,《達拉斯晨報》的馬克蘭斯特(Mark Lamster)稱這座紀念碑是「該市對1963年事件矛盾反應下令人失望的產物」,並表示約翰遜缺乏「鼓舞人心的設計」。這座平淡無奇的紀念碑,不論風吹日曬雨淋雪落,它都靜靜地立在那裡,不少達拉斯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甘迺迪遇刺即將邁入六十週年,達拉斯市民對當年暗殺事件仍是心情多樣,市內的遊民問題依舊存在,市長無法解決,歷任總統也無法解決,上帝也無能為力。世界在進步,美國似乎退步了?美國各大城市的槍殺案是否更多了?值得每一位美國人省思。
【旅遊中的注意事項】
一、參觀達拉斯「第六樓博物館」可事先網上購票,一張票$18,便捷費$1 (convenience fee),共$19 。
二、達拉斯的捷運系統採榮譽制度,沒有收票員、沒有驗票員,各站也沒有欄杆、出入口,只有隨機的查票員,無票乘車者會有重罰;建議可買一日票,當天可以無數次地乘坐。
三、旅遊美國大城市很難避免遇到流浪漢,遊客宜哀矜悲憫,不迎不拒。
四、旅遊陌生城市,要入境問熟(熟人、當地人),入境問俗(當地的風俗習慣)。
五、除了必遊的熱門景點之外,懷著不期而遇的驚喜,保持隨機應變的彈性。
(4/24/2022 刊載在世界日報世界週刊1988期)


新埔的童年往事 作者:怡安里
民國三十八年(西元一九四九年),中國時局不穩,那年夏天,父母親帶著大妹和我到青島找二姑父,因為聽說他要跟著部隊遷台,我們跟著他登上部隊的軍艦。臨開船時,二姑父放不下他的母親、妻子及剛出生的兒子,匆匆忙忙地下船回家。父母親和二姑父這一別就是五、六十年,直到中國開放探親,才得以再見面。對父母而言,正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悲傷,這些都是許多年後我們回鄉探親時,才從二姑父口中得知。
也不知道船開了多久,大部分人都暈船吐了,最後總算到達基隆港。下船後在一個舉目無親的陌生之地,實在不知何去何從?不過父親是個樂天派,在他山東壽光老家,香蕉是一種很名貴的水果,平常根本吃不到;當他在碼頭上看到許多賣香蕉的攤販,價格又非常便宜,便把他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買了一大串香蕉讓我們吃飽。 後來打聽到舅舅的部隊駐紮在新竹整編,父母親就帶著大妹和我到新竹找舅舅。舅舅幫我們全家在新埔找住處,那裡的客家人有一個祠堂,讓給我們住。住處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吃飯問題。鄰居們種地,收成後會分給我們一些,也允許我們到地裡挖地瓜,那是我家的主食,母親變著花樣烹調;可是每天都吃,有時候一天還吃兩頓,後來我家搬到台北後,直到我出國前,我都盡量不碰地瓜,因為吃怕了。
住新埔時沒什麼食物,所以一天只吃兩頓,加上吃地瓜容易餓,記得父親說他常餓到頭暈,我和妹妹也常聽見肚子咕咕叫,可是家裡實在沒東西可吃,母親也沒辦法。為了貼補家用,母親向舅舅借了一點錢,買了一隻母雞和十二個雞蛋,準備把孵出來的小雞養大,帶到市場去賣,我和妹妹的工作,就是到地裡挖蚯蚓餵雞。
鄰居們都是客家人,常在空地上曬蘿蔔乾,味道可真香,母親總告誡我們,不可以拿人家的東西。雖然不能吃,我和妹妹常在曬蘿蔔乾的地方閒逛,聞聞味道也過癮。有一天我和妹妹照常在番薯田裡挖蚯蚓,鄰居經過時,問我們想不想吃蘿蔔乾?我們說想,她就給了幾塊,我們接過來後趕緊往嘴裡塞,因為聽到父親站在半山坡上說,「沒洗手不能吃東西」,我跟妹妹說,「我們把頭低下來,父親就看不見了」,其實他看得一清二楚。 等我們挖了一罐子蚯蚓回家後,父親問我們是否有人給我們東西吃?我撒謊說「沒有啊」,這下可把父親氣壞了,當下把我抓起來一頓好打。我的屁股被打到連著三天,白天只能站著,晚上只能趴著睡。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撒謊了,而且吃任何東西前一定會先洗手,這習慣一直維持到現在。
在新埔住了兩年,一直到父親在台北聯勤第四十四兵工廠找到一份文職人員的工作為止。父親在兵工廠上班的日子,我平常見不著他,只感覺過一陣子,父親又神奇地回來了。每到父親要回家時,母親總是會做一些父親愛吃的菜等他回來,有一次我好奇地問母親,「為什麼家裡有好吃的,父親就會回來呢?」母親說父親有一個長鼻子,在台北能聞到家裡有美味的食物。
父親回來後,我還特別仔細觀察父親的鼻子,發現他的鼻子的確比我的大一些,就信以為真了。住在新埔的兩年,家裡生活雖然窮困,但是並不潦倒,全家人和樂融融,我至今也很懷念那些一起打赤腳、玩泥巴的童年玩伴。
[3/2/2022登在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