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文學】第33號)
作者:風行
多才多藝
當舞者隨著優美的旋律跳起華爾茲時,美的享受會在人們心裡湧動。舞者多是文科生,木訥的理科男少見。不苟言笑的趙慶夏教授卻用嫻熟的舞步,踢翻了他在人們眼中的刻板印象。
八十年代中期,中國大陸興起跳交誼舞。河南醫學院中青年教職工眾多,卻很少有人會跳。有一天,教研室的一群人正在會議室學跳舞,趙教授突然推門進來了。大家頓時嚇得楞在那裡,等著挨訓。不料趙教授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邀請禮,便和教舞的女同事跳了起來。只見他身姿舒展、腳步靈活、高低有度、旋轉瀟灑,他不是在跳,而是在波浪中划,像《聞香識女人》中的史法蘭中校一樣,優雅地帶著舞伴在人群中自由穿梭。周圍的人全驚呆了:這還是以前認識的趙教授嗎?怎麼突然猛食人間煙火了?跳舞高手和清教徒不是一對矛盾體嗎,在趙教授身上怎麼就瞬間和諧了?看來對於天才,矛盾根本不存在。
趙教授不鳴則已,一鳴再鳴。隨著社會風氣逐漸開放,趙教授不斷展示出新面貌。同事聚會時,他會拉小提琴、還能引吭高歌,讓大家一個驚嘆接著一個驚嘆。一個週末,兩位技術員路過教研室,聽見趙教授和人在辦公室打橋牌,從他的話語中推測其牌技甚高。此事傳開後,大家對趙教授更加佩服。撲克牌大家都熟悉,橋牌卻較陌生。我還是從鄧小平喜歡打橋牌,而且愛找圍棋棋聖聶衛平做搭檔的傳說中知曉此遊戲的。這兩位的身份給橋牌蒙上了高深莫測的外衣,而趙教授竟然精通之,怎不讓人驚奇?
天才總是擁有超人的智力和效率,通才如達·芬奇、博學者如富蘭克林、多才多藝者如聶衛平。那些人太遙遠,趙教授則是身邊活生生的例子。他能在嚴肅與活潑之間瞬息切換,在專業與業餘愛好中任意馳騁。他的多才多藝讓人敬佩,也讓人們感受到了他濃郁的人情味。
心繫蒼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病理醫生的利器不是顯微鏡而是心鏡,後者靠經驗積累,更需名師點化。趙慶夏教授早在一九五三年於病理高級師資班培訓過一年,師從留德的梁伯強和留美的秦光煜教授。他的病理診斷水平位居河南省首位,但他希望更多人能打磨亮自己的心鏡。河南省的病理教學底子薄,他便從身邊的人開始悉心指導。一坐在顯微鏡旁,他便魔術般地從不苟言笑切換至熱情主動,逐一詢問誰有問題。遇上典型和罕見病例,他會熱情地推薦給大家傳閱。為更大範圍幫助提升病理診斷水平,他積極參入鄭州市幾個大醫院病理科主任組建的每週會診,一同攻克疑難病例。
醫者仁心,趙教授很注重醫德教育。他常告誡我們,病理醫生看的不是一張張切片,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病人。腫瘤和炎性反應、良性和惡性腫瘤的鑒別診斷,差之毫釐,會極大地影響患者、甚至其一家人健康和幸福,必須要細心再細心,尤其要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不知道,不能輕率下結論。在他眼裡,沒有下班的概念,任何時候找他會診,他都不會拒絕,以服務患者為樂。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是全球最大的醫院,病材種類繁多。為讓每一位患者都能得到準確診斷,趙教授提醒大家不應只關注常見腫瘤,而忽視發生率較低的頭頸部和牙齒腫瘤。他主動撰寫有關文章和綜述,介紹其特徵及病理診斷要點,使大家能服務好所有的求診者。
永動機是個偽概念,趙教授卻活成了永動機。他用對病理的熱情作燃料,在病理界整整轉動了六十年。年過八十,仍退而不休。病理已融入其生命,從他那瘦峋的身體中撐起一把保護傘,福佑眾生。他奔忙著,也幸福著。雖然如今他因行動不便停下了腳步,他的弟子們卻已紛紛接棒。人生若能如此充實,何憾之有?精神若能如此傳承,夫復何求!


(全文完)